家具在世民生活中的作用不言而喻,它跟服饰一样不仅是生活必需品还伴随历史变迁,承载了中华儿女的智慧和文化思想,在旧石器时期,古人用大自然本有的事物充当家具,随着生产力和科学的慢慢进步古人开始动手制作家具,并将佛教等思想文化揉入其中,佛教思想在古时家具中呈现,使佛教的思想性和家具的艺术使用性相结合。
宋朝是封建社会正处于转型的时期,商品经济开始发展,手工业高度发达,国民由前的席地而坐转向垂足而坐,起居方式和家具演变迅速,不管是格物致知的宋明理学还是器以载道的佛教思想都可在宋朝家具上投射出来,这离不开社会发展和佛教东渐等大背景的影响。
佛教家具的兴起离不开国民起居方式的转变,宋以前大部分国民都是席地而坐,这一起居方式经历了漫长的历史长河都没有转变,国民一改席地而坐变为垂足而坐是突破了心理上的世俗礼仪观念,这一转变是需要非常强大的文化思想力量潜移默化影响和推进的。
佛教思想从东汉时期传入东方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对国民的思想信仰及生活起居都有深入影响。魏晋南北朝时期,从西域传入东方的胡床算一个契机,胡床能灵活的折叠移动深受在外行军打仗的将士喜爱,因将士平常都穿着厚重的铠甲战靴,若席地而坐又麻烦又笨重,西域胡床的应用刚好让将士可着靴垂足而坐,如此也不能一改全部国民的观念,佛教从西方传入,垂足而作的佛菩萨像也一同传入东方,国民与工匠看后都大开眼界后也慢慢效仿改观,佛教家具至此萌芽。
佛教家具在宋朝较为成熟昌盛,其背后成因主要是两方面;一是经济推动,文化发展。两宋时期,文化、经济、教育思想、科学技术在前朝盛况后,又有了更宽广的发展,开创了新局面,当时社会生产力异军突起,飞速发展可以说超过了古时任何一个朝代,这也极大的促进了手工业的发展,特别是私营手工业,自然商品贸易迅速崛起推动经济。
虽宋时期崇尚节俭,但生活富足的国民依旧造园林修府邸,家具的需求大大增加,为了彰显身份地位,修佛学,坐而论道的士大夫文人便委身参与设计家具,他们的佛学思想自然就体现在了家具实物上。二是佛教东传,文化交融。佛教虽经历了两次大变,但两宋时期官员大臣依旧深受熏陶,与佛教高僧来往甚密起到了先锋带头作用,使佛教思想与社会文化交融,世民家家有观音,处处有佛像,为了体现明心见性的教义,佛教家具深受欢迎。
佛教家具从源头看是经具有异域风情的胡床传播而来,因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社会生产力带动的手工业技术的进步,国民为满足需求在胡床的基础上加以创新,再造并融入具东方气息的佛教思想,魏晋南北朝到隋唐五代佛教家具经历了发展变革,为其在宋时的完整美做铺垫。
魏晋南北朝是古时家具转折期,之前的完全席地而坐模式被打破,国民开始不安于席地而坐,从西域随教义一同来的佛像、菩萨雕塑呈现给国民垂足而坐的形态引起了席坐的广泛思考,古人渐渐模仿尝试,军中将士所使用的的胡床便是第一批试验品,将士因自身因素在胡床上尝试到了不同于席坐的感受,便一传十,十传百,民间百姓或上层贵族无意间得到了胡床这样的外来品,尝试后感受颇深。
当时工匠本就在寺庙中摆放的垂足而坐佛像开了眼界,心有余地,又看到了西域家具,至此以佛像菩萨为模子开启了佛教家具的制作,魏晋南北朝的国民在佛教家具身上初尝了别样的起居方式。佛教在北魏成为国教,发展空前繁荣,那时便有了数以计量的石窟,规模巨大,造像无数,题材除了描绘佛教壁画外,还有大量的佛教石刻,这些都是佛教家具的制作原型,工匠一方面依照封建王朝给予的佛教题材构造石窟,另一方面又灵感蓬发模仿改进对于国民实用的家具,这些家具所描绘的是当时国民对于佛教东传理解的风貌。
隋唐时期,坐具不断升高,工匠制作的高足家具一问世首先被佛教寺庙和封建社会的皇宫贵族所接受使用,并且因他们的需求又出现了许多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也不以为然的家具,这时佛教家具除了坐具有明显的功能区分外,其他家具功能和分类都不明确,但他们却是佛教家具流传到宋朝完备,使用的前提和基础。唐朝恢弘大气,经济昌盛,朝廷实行开放包容的对外政策,加之丝绸之路的开拓顺畅,社会国民对于外来西域的文化都是为己所用,兼容并蓄,
也使得唐朝佛教家具整体呈饱满、厚重、富丽、端庄、大气的风格,列如六尊者相中的雕花椅,从绘画中可看出雕花椅造型硕大,浑圆敦厚,装饰端庄华丽,坐具华美,是典型具唐风浓郁的佛教家具;与此也可看到唐朝时期较前朝手工业更为进步,佛教家具的制作技术有了相应的提升,不仅使用而且美观。唐朝时期的工匠因社会大环境的开放包容,对于自身的文化相当自信,他们充分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在自身的基础上不断吸收外来文化加以创新,制造出了许多新型佛教家具,为后续佛教家具的创新和发展提供了保证和新思路。
隋唐五代的佛教家具整体呈上承下连的过度期,出现的新型佛教家具是由低型模式走向高型模式的过度。从胡床到高足坐具,国民正在逐步的接受使用高足家具,从敦煌壁画可以看出,那时的国民主要的日常起居方式还是以比胡床高一点的床榻为活动中心。
众说周知唐时期的敦煌壁画最要是运用写实的方式将现实的社会生活拟比成佛菩萨生活的形式展现在壁画中,壁画中有大量佛菩萨结伴拿袈坐在方塌上参论佛经,众多信徒都围坐在旁边细听,方塌在壁画中属于高型家具,但它外观还是保持床榻的样式,由此我们可知唐时期国民生活也是如此,佛教家具正处于由低到高的过度时期。
唐宋之间的五代时期,佛教家具一改唐风的富丽堂皇转向简单质朴的装饰风格,受外来文化影响,佛教家具种类日趋繁多,上层社会的皇宫贵族多使用简单,质朴,清雅的高型家具,从而成为宋代佛教家具形成的前奏。
三 佛教家具在经历时间和空间的漫长洗礼后,至宋形成了完备的佛教家具样式种类
佛教家具从魏晋南北朝时期萌芽发展,经历了由席坐到垂足,由低型到高型,由端庄华丽到简单质朴等的过渡,在宋朝形成了完备的以佛教坐具、佛教用桌、佛教卧具三大主要类型的佛教家具,也奠定了宋朝时期国民围绕坐,桌,卧为中心的基本生活起居方式,自然也促成了宋朝佛教家具的实用与思想艺术相结合的制作模式。
古时国民在坐方面大致经历了由跪坐到席坐,由席坐到垂足而坐两个大的阶段,宋朝时期国民的生活起居以全部为垂足而坐,在不同的场合做性质不同的事情也会有跪坐和席坐,但这只是特定时间特定的人所使用的生活起居。宋以前的佛教坐具总体特征是低、矮、或质朴、或简陋、或富丽堂皇,依照朝代大背景的变化没有统一的样式和风格。
宋朝时期佛教坐具主要是椅子、凳子、墩三种垂足坐具,其品种多样,制作精良。宋初,国民家具中就有桌配椅的习惯,椅子的推广是由于宋朝寺庙中特殊身份地位人的坐具,随着国民垂足而坐的习性风起,椅子变成为高型家具中的代表,宋朝时期的工匠依据佛像菩萨的习惯,发现有靠背的坐具更舒服和更实用,便将佛教寺庙中的“倚子”改良创新制作成椅子。
宋朝时期根据场合不同身份不同和使用习惯不同,将椅子分为僧仗椅、客位椅、方丈椅、前方丈椅等,在这些品种中依照形式又分为玫瑰椅、靠背椅、扶手椅、圈椅、宝座、交椅等等;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有无扶手的靠背椅和扶手椅,像宝座则依据前朝塌改良而来,它们都曲线优美,装饰精良。凳则是由胡床改良而来的简洁稳重的有足佛教坐具,宋朝工匠在凳子的制作上加入了佛菩萨中底座的元素,将底座创新为款式多样,具佛教思想元素的足,不仅美观而且稳重。
宋朝以前,席地而坐的方式使以床榻为中心低矮的案、几、台广泛使用,宋朝起垂足而坐的起居方式使得案几和椅,凳一样高,这也是桌子的由来,高型佛教家具的新兴,让桌子的使用率大大涨幅,形成了以桌子为中心的起居方式,促进了桌子样式的扩充,有条桌、方桌、经桌、供桌等等。桌子的制作是由佛前供案演变而来,将供案加上束腰、花腿、翘脚、镶嵌等装饰手法便制成了佛教用桌。
依照古籍描述,宋朝时期的佛教用桌风格大体都是以罗汉所使用的古拙、平淡、蕴含深刻佛理、隽永桌案为代表,佛教用桌都以内敛为美,宋朝文人墨客将黑色、单色,铺布,留白的佛学沉着心性给予佛教用桌的审美指向上,促使宋朝时期的佛教桌具呈简约大气实用美。
在传统文化中家具,床不仅被认为是使用最广,用途最广泛的家具,还被不同时期的国民赋予了诸多的文化精神特质,宋朝时期的佛教卧具主要落脚点是床,不是可坐可卧的塌,但塌也是卧具的一种,在宋之前,床榻是不分家的,从佛菩萨的起居方式可看到床榻就是活动中心。
而宋朝时期,国民不仅将床榻的功能区分开来,还有大小尺度的规定来区分床、榻。宋朝国民认为床是主宰家族昌盛的神明,寄予了床子孙绵延,香火兴旺的美好愿景,更有甚者觉得床是陪伴自己一辈子的用具,其重要性堪比结发妻子。
宋朝时期的佛教卧具最有代表性的是须弥座式的佛床和方台式的佛床,二者都是工匠依据西域佛菩萨和前朝佛学故事因地制宜的加入当地文化元素制作而来,须弥座式佛床的模型是壁画和佛经中描述的释迦牟尼涅槃,时所卧的卧具,方台式佛床就是佛菩萨所卧的方塌改良而来,它们除了使用强外,工匠加入了代表宋朝佛教的纹饰。
四 经过演变的宋朝佛教家具自身带有了独特的风格特征,奠定了古时佛教家具的艺术性
宋朝佛教家具经过演变,除了形成完备的款式种类体系外,最重要的是佛教家具自身带有的独特风格特征,它不仅是佛教家具艺术性的具象化,还体现了宋朝时期国民信仰佛教世俗性及多面性,它们经宋朝工匠的匠心独具和鬼斧神工都无一例外的通过风格特征贯通在佛教家具中,为后人映射了佛教家具的别样风采。
线条是工匠展示表现力的视觉途径,宋朝时期的佛教家具崇尚清新淡雅,简约质朴,工匠用极具张力的线条不仅表现出了主流风格,还给予国民大气饱满的视觉效果,列如佛教桌具中束腰的装饰,单看毫无美感,但在佛教家具中于其他相穿插便形成了和谐又不失趣味的组合,宋朝工匠运用线条使佛教家具不拘于传统审美中,也蕴含了佛学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理念。
有人说若如运用线条表现艺术,那实物的造型必定不尽人意,可宋朝工匠不仅运用了线条还将佛教家具的造型美变现出来,纵观石窟中的佛教家具,看似两个近似的佛菩萨坐具,实则她们的风格不尽相同,工匠就是抓住了造型的精髓将不同之处变幻出来。宋朝佛教家具的造型风格让家具在有限的空间里,向国民投射意境美和装饰美相结合,让人浮想联翩。
宋朝佛教家具最大的特征就是简洁,对于工匠来说在家具中表现华丽是简单地,但在家具中表现简洁则是困难的,原因是若过于简洁就是索然无味,稍加装饰就是华丽,所以简洁度很难把握,宋朝工匠将国民生活和前朝佛教壁画当做创作源泉,鬼斧神工制作出了极致简洁的佛教家具,造福国民。
繁复是与简洁相反的风格特征,宋朝佛教家具大体呈简洁风格,但也有繁复这一类风格的家具,它们成为宋朝佛教家具中的迥异美,也引得不少国民偏爱,造成繁复风格特征的主要原因是工匠及国民通过富丽繁华家具表达对佛教的尊敬和崇尚,宋朝封建统治者和文人墨客的带领使得部分国民追求通过华丽的实物传播发扬教义,虽佛教最初提倡心灵充实、苦行僧的教化方式,但其在宋朝民间扎根传播后便有了大众气息的繁复佛教家具。